作為冶煉過程中的副產品，小金屬往往被視為危廢，一部分被低價賣掉，另一部分需要付費處置
“金子賣了豆腐價”？小金屬獨特價值待深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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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金屬是具有獨特功能和廣泛應用價值的金屬元素，具有戰略性和不可替代性。隨著有色金屬行業競爭的不斷加劇，深度開發利用回收原料中伴生的小金屬，提高資源綜合利用率，是企業提升經濟效益、打造綠色低碳智能現代化企業的關鍵。
“小金屬以前是不被重視的，研究小金屬的人總是被忽略。”日前，記者采訪中國銅業有限公司時獲悉，過去，企業的小金屬資源小而散、利用率較低，除鍺、硒外，其余小金屬產品并無規模優勢，產品價值未充分釋放，可謂是“金子賣了豆腐價”。
小金屬并非一個嚴格的學術定義，而是對一些比較稀缺、少被關注的金屬品種的統稱，一般被稱為“工業維生素”。它們在地殼中含量較少，難以獨立成礦，多以伴生為主，是具有獨特功能和廣泛應用價值的金屬元素，具有戰略性和不可替代性，在保障國家安全和推動經濟建設方面扮演著至關重要的角色。
然而，這些富含小金屬的物料作為冶煉過程中的副產品，往往被視為危廢，一部分被低價賣出，另一部分則需要付費進行專門處置。
如今，中國銅業在推動小金屬多元化開發、延伸產業鏈方面，做了有益嘗試和積極探索，同時全面強化對小金屬產業的全流程監管，經濟技術指標顯著提升。2024年1月~10月，小金屬產業營業收入同比增長48.95%。
“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
隨著有色金屬行業競爭的不斷加劇，深度開發利用回收原料中伴生的小金屬，提高資源綜合利用率，是企業提升經濟效益、打造綠色低碳智能現代化企業的關鍵。
據介紹，中國銅業的產業鏈主要圍繞銅、鉛、鋅這三種基本金屬展開，其中銅的冶煉過程中會伴生硒、碲、鉍等小金屬，而鉛鋅的冶煉則伴生有鍺、銦、銻、鉍、鎘等。
小金屬逐漸被重視，與冶煉行業的大環境發生變化不無關系。該公司一名工程師告訴記者，當前，冶煉企業面臨著原材料高度依賴外部進口的問題。為了增強企業的盈利能力，企業開始重視小金屬的綜合回收利用。同時，隨著環保標準的不斷提升，對小金屬進行高效回收利用，不僅有助于減少環境污染，還能為企業創造新的經濟增長點。
2022年，中國銅業開始編制《小金屬產業規劃》，首要任務是開展全面的資源摸底。
“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參與此次規劃編制的工程師向記者透露，通過深入摸排，發現公司擁有的多種小金屬資源總量豐富。然而，遺憾的是，各分公司在小金屬的回收處理上卻各自為戰，缺乏統一的規劃和協調，導致無法形成應有的規模效應。
企業通過進一步摸排還發現，很多小金屬的價值被嚴重低估，可謂是“金子賣了豆腐價”。以硒資源為例，一些企業將其作為半成品或中間產品銷售，還有一部分“直接就被處理掉了”，這種做法不僅造成了資源的浪費，還可能因處理不當而轉化為危險廢物，帶來環保風險。
而隨著新興科技產業和高新技術產業的快速發展，小金屬的應用范圍日益擴大，其價值也日益凸顯。舉例來說，曾經被稱為“工業味精”的鋰，如今因動力電池已成為炙手可熱的金屬門類。鍺在半導體、航空航天以及光纖通信等高科技領域發揮著不可替代的作用；硒在大健康、光伏行業也展現出了其獨特的魅力……
結合未來發展前景，團隊還編制了《小金屬產業規劃》。規劃提到，資源整合是關鍵舉措。一方面，通過實施綜合回收策略，實現規模經濟效益，大幅提升資源利用率；另一方面，通過這一規劃，推動小金屬產業的可持續發展，為中國銅業的轉型升級注入新的活力。
同一種小金屬，就看怎么用
小金屬蘊藏著獨特的、不可替代的價值，而純度的差異更是決定了它們在各自不同的應用領域發揮重要作用。
硒主要伴生于銅精礦，進一步富集于銅電解陽極泥中，在冶金、玻璃陶瓷、電子、農業飼料、醫療食品保健等諸多領域廣泛應用。由最初的“為金銀回收清除雜質提取硒”，到“拓展市場生產粗硒”，再到“研發生產高純硒”，中國銅業蹚出了一條艱辛卻充滿希望的道路。
同一種小金屬，可以是危險廢物，也可以是寶貴的原材料，可以用于農業，也可以在制造業中大放異彩，“關鍵在于如何運用它”。
2019年6月，中國銅業5N硒技術開發項目團隊研制的3公斤5N硒開始銷售。5N硒屬國家戰略性高純材料，該工藝技術的成功研發有效打破了國外的技術封鎖，解決了“卡脖子”難題。
目前中國銅業生產的主要是硒的初級產品——2N硒、3N硒。參考2024年上半年硒價格行情走勢，2N硒每公斤售價210元；3N硒255元；4N硒290元，還并未量產；5N硒的售價近乎翻番，每公斤570元；6N硒更是達到每公斤1800元的高價。
有業內人士表示，“高純度硒雖然用量不大，但其價值極高，同等價值的銅需要火車皮來裝載銷售，而高純度的小金屬一個小書包就能裝下”。
在工業廢料里找“金子”，會有驚喜
如果不是這次摸排，很多人并不了解有一群人一直在默默研究小金屬的回收利用。事實上，盡管小金屬的產值在銅年產值中僅占0.7%，但其具體貢獻卻不可小覷。
由于缺乏現成的設備和技術參考，技術員們在回收利用小金屬的過程中，經歷了無數的嘗試與探索。
小金屬的回收雖然充滿挑戰，卻也是鍛煉人才的好機會。技術員們通過一步步的實踐與摸索，攻克了技術難題，其中一些人已經成長為該領域的專家。
中國銅業5N硒技術開發項目負責人是一名“礦三代”，從2007年就開始跟小金屬打交道，對車間、金屬有著別樣的感情。
“拿到分析結果的時候最興奮。”他說，這項研發前后花了一年多時間，經常晚上9點還蹲在實驗室，因為做試驗要30個小時連續守著設備，“目前市場上更認可進口的產品，我們要早日實現國產替代”。
團隊中另一名材料專業出身的技術員從2010年開始踏入小金屬回收領域。“從陰極泥提取金銀時，產生的渣碲含量高，最初主要想研究怎么更高效地除雜質回收銀，后來換了個思路，能不能把碲進行回收？”她坦言，“由于原料特性，在行業內我們難以找到相似的工藝路線作為參考，一切都要從頭來，但小金屬回收工作很有意思，在工業廢料里找金子，會有驚喜。”
“過去我們是把初級碲產品賣給國內其他企業，他們加工成4N碲出口到國外，國外企業再生產出碲化鎘，賣給我們國內的企業用于生產發電玻璃。”一名從2018年開始從事4N碲提純工作的技術員說，“現在我們已經擁有制備3N/4N碲技術，未來將促進碲產品向高端化、新型化方向發展，為國家的科技進步和工業發展貢獻我們的力量。”
記者了解到，還有某些小金屬，比如錸，雖然目前市場上需求尚未完全顯現，處于有價無市的狀態，但卻具有極高的戰略價值，可用于航空發動機渦輪葉片、燃燒室和排氣噴嘴等關鍵部件。
“我們必須未雨綢繆，做好技術儲備和資源儲備”“畢竟，誰也無法預料未來哪一天國內的需求會激增”“只有提前做好準備，才能在未來市場中占據主動，滿足國家發展的需要”……技術員們如是說道。(本報記者 蔣菡)
來源：工人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