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雯/漫畫
夜深人靜,廣播這頭是“專家”坐診,不斷有連線的“聽眾”打進電話咨詢;廣播那頭,卻是一臺電腦、幾個軟件及一臺調頻廣播發射機組成的可遠程遙控的電臺。去年底以來,廣西壯族自治區南寧市有關部門和市無線電管理處聯手查處4個非法廣播電臺。
“專家坐診”賣藥品
“這里是安徽交通廣播,男人幸福有約欄目?!薄斑@是來自江蘇文藝廣播的男人幸福有約欄目?!薄衲?月起,號稱192家省、市廣播電臺同步直播,獲得當地廣播電臺、物價部門大力支持的一款壯陽藥——某品牌補腎膠囊,每晚10點通過電波堂而皇之地宣傳,直至第二天凌晨6時。
節目中,某品牌補腎膠囊“研發組組長、中國最有名的性學家李一鳴教授”與來自五湖四海的熱心聽眾拉家常,問年齡、問職業、問身體狀況,不時有專業術語蹦出來。而聽眾要買藥品時,專家就說藥已經賣斷貨了,不斷地重復購買藥品的“400電話”進行登記預約,并說健康顧問會主動跟患者聯系,郵寄藥品。
廣播節目引起了南寧市無線電管理處監測技術人員的注意。自從2012年12月,南寧市發現了第一起利用非法電臺銷售藥品的案件以來,該市無線電管理處就對此類“廣播電臺”提高了警惕。而今年3月、8月,無線電管理處又查處了兩起此類事件。
9月中旬,該處工作人員加快查找源頭,并很快地鎖定了區域。經過近十天的努力,利用技術手段,技術人員終于發現信號源來自某小區31層住戶。
11月6日上午,南寧市有關部門和市無線電管理處聯合到出租屋開展查處行動。如他們所料,執法人員進入出租屋時,出租屋內空無一人,僅擺放著一臺電腦、一個主機和一臺調頻廣播發射機,設備的天線由通風管道連接到頂樓天臺上。執法人員隨即爬上天臺拆除了長約2米的天線,并查處沒收了非法電臺設備。
“這個非法廣播電臺設備功率為1000瓦,也就是說南寧市區大部分范圍內都能收聽到,如不及時查處,會帶來嚴重的社會危害?!蹦蠈幨袩o線電管理處主任曹宇輝說,私設廣播電臺是一種社會危害性很大的違法犯罪活動,他們發布廣告引誘消費者上當,更有甚者,會編造、發布一些危害國家安全的謠言。
深挖“幕后黑手”困難重重
“盡管非法廣播電臺危害巨大,但查處起來難度不小;要揪出幕后黑手,更是一大難事?!辈苡钶x表示。
在聯合查處第一起非法電臺時,現場查獲一個20歲出頭的小伙子,他在網上應聘工作成功后,就按照指示架設電臺播放錄音,直至案發,才發現自己“犯了法”,對于其他情況,他一無所知。后來查處的3個非法電臺都是無人值守,電腦主機里存放需要廣播的內容,然后設置定時播放模式,即使人不在設備旁也可通過發射機發射出去。
今年8月,南寧市無線電管理處查處的第3個非法電臺源于一位出租車司機陳師傅的舉報。陳師傅上夜班時總會聽廣播。他無意中調到一個頻道,廣播里正在推銷壯陽藥,并且聲稱全國聯播,聽眾買藥可享受優惠價。他的一些同行購買后發現是假藥。但因為買藥時都是撥打電臺所留的熱線電話訂購,假藥又是通過快遞送到家門口,錢是直接打進商家的賬戶,所以,發現上當受騙后根本找不到人“算賬”,而此事又不太好在人前宣揚,只能自認倒霉。
“我們發現,第三、四起案件有很大相似之處,我們猜測是同一伙人作案,他們非常狡猾,現場除了設備,沒有其他相關線索?!蹦蠈幨袩o線電管理處工作人員表示,查處第四起非法電臺的當天,他們聯系到出租房的房東。
據房東介紹,房客曾留下一份身份證復印件。但經核實發現,該身份證復印件信息系偽造,所留手機號碼也一直無人接聽。
違法成本低是非法電臺活躍主因
“非法電臺接二連三地出現,源于背后巨大的利益鏈條。”南寧市無線電管理處工作人員介紹,國家取消了無線電臺的準購制度后,任何人都可以隨意購買無線電臺。架設一臺非法電臺所需花費僅五六千元錢,而它們所賣的藥品售價一般是幾百元錢,只需要賣出十盒左右的藥就可以收回成本,此后的“純利潤”驚人。
目前南寧市查處的四起非法電臺案都選擇晚間黃金時段播出,而且頻段可調,直接盜用了正式廣播電臺頻段,加上播放形式真假難辨,一般聽眾很容易信以為真,從而上當受騙。
南寧市公安機關工作人員表示,不法分子是通過熱線電話訂購,直接郵寄藥品至受害者手中,而幾百塊錢的藥,對于人們來說,不算太貴,很多受害者買到假藥也“自認倒霉”,沒有報案。
目前,南寧市檢察機關偵監、公訴部門沒有辦理過利用非法電臺銷售假藥的案件。南寧市檢察院公訴部門的檢察官認為,這類案件很特殊,目前針對非法設立廣播電臺的行為,我國《刑法》第288條規定:“違反國家規定,擅自設置、使用無線電臺(站),或者擅自占用頻率,經責令停止使用后拒不停止使用,干擾無線電通訊正常進行,造成嚴重后果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并處或者單處罰金?!比欢?,在目前這種情況下,“嚴重后果”難以取證并認定。
無線電管理處、公安機關、檢察機關的相關人員都表示,現在法律法規對設置非法電臺的懲罰力度過小,使得不法分子的違法成本很低。目前,對此類行為的處罰依據,除了刑法的規定外,就是1993年發布的《無線電管理條例》。依據條例第43條的規定,對擅自設置、使用無線電臺(站)的,處罰僅限于警告、查封或者沒收設備、沒收非法所得;情節嚴重的,可以并處一千元以上、五千元以下的罰款。顯然,這樣的處罰對不法分子來說毫無震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