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震科學研究方面,目前我們對很多機理和規律都沒有足夠深的認識。例如,學界對于余震的概念就沒有一個明確共識,因此才會產生爭論,大家都根據自己的理解去判斷蘆山地震是否為汶川地震的余震。發現問題是解決問題的動力,只有不斷地發現問題、解決問題,才能促進科學的發展——科學研究的道路就是這樣。
記者:包括美國、日本等國的權威學者認為,地震無法預測,從事這方面的研究工作毫無希望,對此您怎么看?
徐錫偉:有美國學者在《科學》(Science)上發表文章,稱目前關于地震的短臨預報(幾天到一個月)無法實現,即無法給出地震發生的大小、準確地點和時間,引起國內學界爭論。當時的主流觀點認為:地震的短臨預報盡管是難題,但還是可以逐步預測的,其根據是1975年對海城地震的成功預報。
相對于短臨預報,國際上普遍認為中長期預報做得比較好,我們能夠獲知哪些地方有長期發生大地震的背景——這對于制定抗震設防標準無疑是有益的。
地震科學是一門年輕的學科,研究的歷史很短,有很多失敗的教訓,但也有個別成功的案例,不能說沒有希望。以醫學上的癌癥難題為例,我們能因為現在癌癥無法治愈,就不去研究它了嗎?地震科學研究也是如此,只有堅持不懈地研究,才有最終解決的希望。
地震預報尚未過關
震害預防大有可為
記者:當前社會輿論中有一種聲音,認為地震局如果連地震都預報不準,還能干什么?對此您如何回應?
徐錫偉:一些公眾可能對地震局的職能不太了解,因為這句話本身就是一個偽命題——地震局不僅僅承擔著地震預報的任務,還要開展相關地震科學研究。在汶川地震前,地震局系統內一直強調地震預報是面需要高高舉起的旗幟,必須扛住它;但是汶川地震發生后,針對汶川地震災害分布特征和災害本身特點,我們也慢慢意識到,在地震預報尚沒有過關之時,如何有效減輕地震災害,還有好多東西要做,比如震害預防的研究。
針對這種現實,我們正在做以下幾件事情:
一是制定抗震設防標準。目前,《第五代地震動參數區劃圖》已經編制完成,即將頒布。這是一項強制性的國家標準,給不同地區提出了建、構筑物建設的基本要求。我們希望按此設防標準修建的房屋能夠做到“小震不壞,中震可修,大震不倒”,并全面提高大中城市的抗震設防標準,消滅原來不設防的地區,從而有效減少地震發生后人民的生命、財產損失。
此外,根據汶川地震的經驗,我們正在開展“喜馬拉雅計劃”《中國地震活動斷層探察》項目,準備用15年左右的時間對我國主要地震帶或地震多發地區具有發生破壞性地震能力的活動斷層進行1:5萬比例尺填圖和準確定位,并評估其發生地震的危險性,有效提高我國減輕地震災害的實際能力,為國家重大工程,特別是生命線工程、核設施、居民小區等重要建筑物避開活動斷層提供科學依據。
還有,為了進一步開展破壞性地震預測預報試驗,有關科研機構正在進行包括重力、地磁、現今地殼形變場在內的地球物理背景場的觀測與研究,不僅可以深入認識地球本身的物理習性,推動現今地球動力學研究,也可為破壞性地震的監測預報試驗提供一個可對比的背景值,提高破壞性地震預測的準確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