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煒評,西北大學文學院副院長,副教授、碩士生導師,著名評論家、學者。陜西省中國現當代文學學會副會長、陜西省文藝評論家協會常務理事、陜西省詩詞學會常務理事、陜西白鹿書院院士。在學術領域,主攻中國古代文學、中國當代文學批評。
一
劉煒評是教書先生,做著授業傳道的事。三十余載,勤讀苦耕,三尺講臺,不離不棄。帳下弟子眾多,遍布四方,各有所成。他是陜西文化圈里少有的才子,工詩詞,善古文,能辭賦,筆法嚴謹,立意高遠。他為人善良,重情重義,尚清正,崇雅潔。他愛學生,更愛他的文化事業,所以他是西北大學最受歡迎的老師之一,他的課堂總是場場爆滿。
我與先生雖是鄉黨,卻素無來往,因了這次采訪,才見到了這位謙謙君子。
劉煒評生于1964年,商州北寬坪人。那里有崇山峻嶺,茂林修竹。景是美景,生活卻極苦。加之交通不便,行路不暢,散居在溝溝畔畔的莊戶,見面不易拉話難。劉煒評的童年和少年,就是在這樣的環境里度過的。他家是獨莊獨院,十天半個月里,見不到個生人登門。偶有辦事路過的鄉上干部來討水喝,祖父母和他就像看到親戚一樣,眼里喜,心里亦喜。少年的他,常常站在家門口的路上,眼瞅著遠方,等待在外工作的父母回家的身影。父親在外縣工作,母親總是十里八鄉的轉換著教書,一家人在一起的日子太少了。寂寞的鄉村,無聊的日子,天空瓦藍瓦藍,云朵一動不動。
先生說,他讀小學的時候,正值文革后期,學校上課很不正常。直到1977年,他到離家稍遠的廣東坪初級中學讀書,情況才好了許多。初中兩年半,書念得極為認真,知識比以前大為豐富。最為得意的是他的作文,常常得到老師的好評,每回都是班上第一。閑著的時候,他把父親放置已久的舊書翻出來,一本一本地看。到了別人家,貼墻糊頂棚的報紙也看,哪管日期是去年還是前年的。那幾年的深山學校里,也開始有了少量外國文學名著,它們著實開了他的眼界。喝著洋芋糊湯,就著酸菜,烤著疙瘩火,腦子里卻是浮動著輝煌的宮殿,異國的街道,高鼻子的外國女人。日子是那樣的單調,心卻豐盈得快要溢了。
他的寫作,正是從這時起步的。他開始發揮想象編故事。白天上課,晚上點著煤油燈寫小說。油煙熏得眼酸,鼻子嗆得不行,可就是放不下手里的筆。在這樣的環境里,他竟然寫了5萬字的中篇。從此,他在心里偷偷藏了個夢:長大了一定當作家。夢歸夢,學還是要上的。十四歲初中畢業,因為品學兼優,被學校保送上了商縣中學。兩年以后,也就是1981年,他以商洛文科狀元的成績,考上了百年名校西北大學。接到錄取通知書那天,他奮筆一詩《將赴西北大學》:“雪案螢燈已十年,忽聞春燕到商山。長安問道恐人后,躍馬揚鞭出藍關。”
二
對于劉煒評來說,進入西北大學中文系,是他人生最大的“拐點”。四年里,他如饑似渴地讀書,不說為了父母,單說心里藏著的那個夢,就促使他潛修不止。學習、讀書成了這個俊朗青年的全部生活,直到畢業留校任教。
在西北大學文學院,劉煒評從事中國古典文學教學,先秦、秦漢是他教學的重點。他敬畏文學,更敬畏每天上課的教室。他說敬畏教室,就是敬畏良知,敬畏職業尊嚴——這也是為人師表的角色人格底線。他常對學生講,大學不僅是奠定一個人的文化知識結構之所,更是奠定一個人的精神格局之地。一個人的人格質地、精神指向,都是在大學期間逐漸確立的。他常鼓勵學生,要多多地讀,更要多多地寫。經過扎實的自我磨礪,就能生產出秀句佳篇,乃至錦繡文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