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政治訴求的角度,“再工業化”的宣傳是政府為了維持民眾對經濟恢復的信心而注射的一劑強心針。劉元春認為,美國民主黨對工會的支持和對中低階層選民的依靠是“再工業化”理念的政治背景。
奧巴馬政府承諾的5年內對外出口翻番、創造200萬個就業崗位,無論能否真正實現,最起碼可以讓被居高不下的失業率不斷打擊的民眾信心得到一定程度的平衡。而這一平衡,對維持選民對政府的支持非常重要。
值得注意的是,2010年11月即將展開的美國中期選舉,是造成“再工業化”理念發酵的一個短期因素。為爭取地方選民的支持,使得不少國會議員支持美國“再工業化”的訴求,同時這也促使他們以“再工業化”、加強制造業出口為緣由,就貿易逆差、人民幣匯率等問題屢屢發難。
傳統制造業還是新工業形態?
更悲觀的觀點則認為,西方政府在“再工業化”方面,并沒有什么“可為”的地方,充其量是個美好的愿望。即使美國政府希望將“再工業化”提上打造國力的戰略高度,也缺乏可以倚仗的現實基礎。
有分析人士指出,重啟傳統制造業并不是美國此次“再工業化”的主旨,一套新的工業化體系的建立,才是真正的趨勢。通過新能源、新材料的技術帶動投資,引領全球資本再度聚首美國,是一個新的工業形態再造的過程。
對此,摩根士丹利中國區首席經濟學家王慶對《環球》記者表示,新的工業形態的再造從長期看也許會成為全球眾多國家的大勢。但此次發達國家所提及的重振制造業,以及加強出口的主要領域,將集中在高端IT行業、精密儀器制造、機電行業、大飛機等等。
劉元春則指出,一套低能、環保同時又擁有高效率產出的全新工業化體系的建立,從目前看,缺乏技術層面的支撐,這也是美國“再工業化”將很難免俗的重要原因。
“事實上,在20世紀70年代末的石油危機時期,西方發達國家就已經開始提出了新能源、新材料等經濟概念,而且隨著經濟增速的起伏會出現波段性的熱潮。”劉元春說。但直到目前為止,仍然沒有出現如個人電腦,或者互聯網一樣可以讓工業生產和人的生活都隨之“更新換代”的技術。
IT技術從最先應用于軍事領域到最后進入個人終端,經歷了大半個世紀的演進。“最早同樣是政府出資并組織人力物力做小規模的研發、試驗,就像現在的新能源、低碳技術一樣。”劉元春進一步表示。因此,在他看來,可以懷著一個美好的憧憬去期待新工業體系的到來,但卻不宜用這一視角去理解美歐正在推行的“再工業化”理念。
從中短期來看,對低碳技術、新能源的宣傳和強調,可以更多理解地為國際關系中對話語主動權的爭奪,甚至是為爭奪更多市場份額、采取貿易保護埋下潛臺詞。
中國的工業化思路
美歐在渲染著自身回歸傳統的同時,以全球經濟再平衡為理由,建議中國應該減少經濟增長對出口的依賴,加快產業升級的步伐。
對此,劉元春表示,中國東部地區的外向型出口經濟已經發展多年,目前應該加快產業和產品結構的升級。在勞動力優勢、成本價格優勢已經越來越弱的局面下,技術、品牌的強化,是未來東部制造類企業的出路。
李迅雷則指出,中國對自身經濟結構的調整,經濟增長路徑的選擇,不應受美國政策的干擾。由于兩個經濟體根本不處于同一個階段,因此類比只能給自身帶來麻煩。“我從來不認為中國不應該進行產業升級,或者是不加強擴大內需的政策力度。但是,中國很多地區的工業化方興未艾,工業化怎么走,跟美國對工業化的取舍沒有關系。”李迅雷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