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重要的是,這些從誕生了第一個“紅衛兵”組織的清華大學附中來的插隊學生,普遍有一種“精英意識”,他們是抱著在農村大有作為和改造農民的思想來到陜北的。正如曾插隊延川、后成為著名作家的陶正所言:“我當時的全部感受只用一個字就可以概括為:干。嘴里還得說接受再教育,心里念叨的改造農村改造中國。我也真想在革命圣地學到什么革命傳統。陜北窮,落后,能大有作為,這是真的。志同道合的十七人編成一組,專挑荒僻窮困的地方落草扎根。”[9]
具體到王衛國這位優秀的本土青年,長期養成的敏于時政的習慣,使他對外來文化更為興奮,也更愿意接受。這些從都市落到窮鄉僻壤的知青們,其思想行為都深深地影響著王衛國。可以這樣說,北京知青文化對王衛國的人生影響是全方位的,不僅表現在從生活、情感與能力等方面的潛移默化,更對其思想乃至文學創作均產生了舉足輕重的作用。這樣,王衛國與北京知青林虹的初戀也在情理之中。
林虹說一口普通話,她活潑美麗、能歌善舞,舉手投足均深深地吸引著王衛國;而王衛國也以其才華、人品得到林虹的好感。就這樣,倆人的關系便逐漸密切起來。有一段時間,林虹回村里辦事,倆人只好魚雁傳書。有意思的是,王衛國把這些情書放在呂文彬辦公室的抽屜里。
王衛國與林虹的戀愛顯然是各取所需。以年輕志高的王衛國心理來看,他絕不會愛上一個本地姑娘。海波回憶,路遙親口講述第一位向他示愛的姑娘是延川中學的同學。那時,他雖說還當“延川縣革委會副主任”,卻必須返鄉務農。就在臨離開學校之時,女孩子對他作了表白。而他卻沒有“來電”,打了“馬虎眼”。首先告訴女孩子說:“我也是平常人,那個副主任職務只是個‘名’,一離開學校就是農民。”那個女孩子答:“你是農民,難道我不是?我就喜歡農民。”王衛國又說:“我啊,農民也不是個好農民,耕不了地,下不了種,莊稼活十樣里邊九樣不會。”那女孩子又答:“你不會我會,地里的活都有我去干,你在家里款款地待著,什么也不要管。”王衛國一聽大驚,連忙找了個借口離開,那女孩子的笑容立刻僵在了臉上……[10]
王衛國的心理是征服者的心理,戀愛好比征服,只有從都市來的北京女知青才能激起他的戀愛欲望,因為北京女知青的身份、氣質與才能真正打動他。他與林虹的初戀是認真的,我們雖無法知道其中具體的戀愛細節,但可以知道路遙后來的許多生活細節,均是由她“改造”而來的,按照海波的說法,“路遙喜歡在下雪天沿著河床散步,據說這是他們相識的情境;路遙喜歡唱《三套車》和《拖拉機手之歌》,據說這是他們相戀時唱過的歌曲;路遙喜歡穿紅衣服,據說這是那女子的最愛;路遙曾用過一個筆名叫‘纓依紅’,據說其中暗含那女子的名字。”[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