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新網北京9月3日電 (記者 曾鼐)“張自忠站，到了”。9月3日清晨的地鐵站內，熙熙攘攘；站臺上，抗日英烈張自忠的銅像目送著形色匆匆的人流。20多公里外的盧溝橋河畔，中國黨和國家領導人即將與民眾一同紀念抗戰勝利69周年。作為見證了全民族抗戰爆發的北京，抗戰記憶今何在？中新網記者走訪大街小巷，追尋京城的將軍魂。
1937年7月7日，日本發動盧溝橋事變，全民族抗戰爆發。駐守當地的國民革命軍陸軍第29軍殊死奮戰20多天，坐鎮現場指揮的副軍長佟麟閣、132師師長趙登禹，均英勇犧牲于前線戰場。國民革命軍陸軍上將、第33集團軍總司令張自忠，在1940年棗宜會戰中壯烈殉國，成為二戰50多個反法西斯同盟國中“戰死沙場的最高將領”。
為紀念張自忠、佟麟閣、趙登禹三位將領，北平政府1947年將3條大街以這3位將領名字命名。這成為如今北京僅有的以現代人物命名的3條街道。趙登禹中學、張自忠小學、佟麟閣博物館等也先后建立，讓將軍魂留在了槐樹遍地的街道，書聲瑯瑯的校園內……
將軍像“駐守”地鐵站
近800米長的張自忠路，位于北京東城區，與長安街平行，因元代鑄造的一對鐵獅子而得名“鐵獅子胡同”。在路旁槐柏樹和圍墻的庇護下，原段祺瑞執政府、孫中山先生逝世紀念地等被完好保留，一座座灰磚青瓦的古樸小樓，載著沉甸甸的歷史。
1937年北平淪陷后，鐵獅子胡同被日軍占據，用作以岡村寧次為首的“日本華北駐屯軍總司令部”；多處院落成為關押、拷打抗日愛國者的牢房。查閱史料，雖沒有明確記載更名張自忠路的緣由，但選擇一條從日軍手中奪回的重要道路紀念抗日將軍，并非偶然。
新中國建立后，京城的第一段柏油路在此誕生，隨著馬路不斷拓寬，如今兩側各擁有4條直行車道的張自忠路，已成京城重要的交通要道之一。2007年，北京地鐵5號線“張自忠站”在此開通。
走進地鐵站，一尊近2米高的張自忠半身人像立在檢票口。將軍頭戴軍帽，目視前方。“最打動我的是他的眼神，很堅定”，銅像設計者、清華大學藝術學院教授李象群說。
李象群稱：第一次讀張自忠的故事，“數度落淚”。設計期間，他搜集了許多張自忠的照片，汲取靈感，希望捕捉將軍的神態，“希望能傳遞那種必勝的信念、保衛家園的使命感”。
出身富貴家庭的張自忠，40多歲走上抗日戰場，因在七七事變后留守北平城曾被罵為漢奸，后冒險出城，在武漢會戰、隨栆會戰等戰役中浴血抗爭。1940年棗宜會戰時，身為上將、國民革命軍陸軍第33集團軍總司令的張自忠，率部隊孤軍奮戰，身中10多彈，胸部被洞穿，壯烈殉國。
“愛國不是光靠說的，張自忠用抗爭到底的行動表達忠誠”，李象群說，銅像是一個載體，承載的是全體中國人共同的感情和責任。
李象群還為地鐵站設計了兩幅長6米、高4米的紀念浮雕，懸掛在東西兩側進站口的墻壁上。乘扶梯而下，俯視浮雕，視覺沖擊感很強。
東面一側浮雕，表現了戰場的慘烈：扔炸彈的飛機，被炸脫軌的火車、倒下的電線桿、悲憤的母親……“戰爭是非常慘烈的，一定要珍惜和平”，李象群說
記者看到，西邊一側的浮雕描繪了奮起抗爭的民眾。李象群介紹，畫面中既有國民黨和共產黨的軍隊，也有普通百姓，“抗戰是全民族的使命”。
李象群說，為了突出莊重感，張自忠銅像的基座，特意選用了博物館展品常用的洞石材料，浮雕是金屬材質，易于永久保存。他說，地鐵站，有來自各地、背景各異的民眾，是個非常好的大眾教育場所，“希望更多人能停下看看，不要忘掉歷史，不要忘掉英雄”。
將軍故居“藏”在小學校
天蒙蒙亮，緊鄰中南海的府右街丙27號院內，便傳出叮叮當當地敲擊聲，工人們正在對其中的灰瓦古建等進行維修。這座將軍舊宅，如今是北京市自忠小學。
自忠小學德育主任李輝講起曾經的往事。1948年，張將軍的女兒張廉云女士遵其父生前“把財產獻給福利事業”的遺囑，在北平創辦了自忠學校，1949年將該校移交給北京市政府，后幾經易名，1988年，重新恢復建立“北京市自忠小學”，并在校內豎起張自忠將軍紀念碑。如今學校正在進行維修和翻新，學生已遷至附近的幾所學校上課，預計今年10月將重新開放。
李輝指著照片為記者介紹校內的情況。由若干院落組成的將軍故居，保存基本完整。大部分配合一棟新建的教學樓，用作教室等；另外2處庭院專門開辟為紀念基地，陳列著將軍的舊照。張將軍銅像立在院內，24米長的“中華名將、英魂永存”浮雕墻環繞在周圍。
“啟蒙教育很重要，應該有系統的歷史教育”，李輝說。為了讓孩子們更好地理解歷史，每年開學，自忠小學都會為新生和家長講解張自忠將軍的抗戰史，并在清明節組織祭掃活動。
李輝說，學校正在編寫專門的愛國主義教材，將分年級、分層次地普及張自忠的事跡和抗戰史，“對于孩子，了解校史，愛學校、愛家庭是第一步，以后才能談愛國”。
勝利紀念日憶將軍
佟麟閣路和趙登禹路位于北京市西城區，布局頗為相似，均為南北走向，沿街散落著不少四合院。走在清晨的“將軍路”上，摩托車的嘀嘀聲、掃地的嘩嘩聲、嬰兒的啼哭聲此起彼伏，點綴著街巷的幽靜。
街道的得名，緣起于77年前的血雨腥風。1937年七七事變后，國民革命軍陸軍第29軍進行殊死抵抗。7月28日，日軍進犯南苑，向北平發動總攻。國軍傷亡慘重，雙方一度陷入肉搏。在日軍的狂轟濫炸中，第29軍副軍長佟麟閣、南苑現場指揮官132師師長趙登禹，親自率部隊在前線與日軍廝殺，佟麟閣被機槍射中腿部，仍帶傷激戰。后接上級命令從南苑撤回北平，卻因叛徒出賣，在大紅門一帶遭遇日軍埋伏，寡不敵眾，兩位將領均壯烈殉國。
就在趙登禹的犧牲地附近，如今的北京市趙登禹學校內，迎著9月3日的朝陽，全校師生正以唱響抗戰組歌的形式銘記歷史，緬懷先烈，《保衛黃河》、《松花江上》等旋律漸漸響起。幾個小時之后，上百位北京18歲的中學生將在中國人民抗日戰爭紀念雕塑園，莊嚴宣誓，舉行成人禮。
“如果一代一代都不知道抗戰的將領了，是挺可惜的，應該多立些紀念碑或亭子”，已在佟麟閣路生活了半個多世紀的李丹說。(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