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從小說所關注的時間層面進行劃分,小說無非三種:關注過去的歷史小說、關注當下的現實小說、關注未來的幻想小說。我們為什么要關注過去,這個問題不如換成另一個問題,即我們在關注過去時能夠得到什么。歷史只能以各種各樣的文字再現,當我們不滿足于已有的記錄歷史的文字時,文學應該向歷史的縱深處開掘,還原歷史的多元性與復雜性,讓我們更為鮮活、生動、多樣的歷史。李俊虎的《棄城》(《中篇小說選刊》2012年增刊第1期)在歷史題材的軍旅小說創作方面為我們提供了一個成功的樣板。撥開歷史的煙靄,我們看到的是昔日的熱血與榮光。小說中愛國抗日將士姬中和、楊文懷等人與日軍血戰到底的精神感人至深。姬中和等人并沒有豪言壯語,誓死保家衛國對他們而言是責無旁貸的,因為他們的腳下就是自己先人和親人的“生死之地”。作家特意將戰爭場景設置在主人公姬中和的家鄉,就是為了讓我們看到那個時代愛國將士心中的“家國一體”。對于作家而言,發掘未被公認的歷史首先是出于一種責任心,“作為一名山西作家,我有責任和義務去完成它,讓在民族危亡的關頭,各個營壘、不同立場的熱血兒女的愛國熱情和獻身精神得到展現和留存,他們捐棄前嫌、共御外侮,他們都是愛國者,都應該得到我們的敬仰和傳頌。”
盧一萍的《光榮犧牲》(《中篇小說選刊》2012年第5期)在當代軍旅題材小說中別具特色。它不是直接表現軍人的英勇、頑強等高大形象,而是表現軍人為國防事業所付出的巨大代價和精神、肉體所承受的超負荷壓力。軍校畢業生楊烈顯然對此沒有充分的準備,他憑著一腔熱情直奔雪域高原,最終卻因為高原缺氧在如廁時猝死,以最不優雅的姿勢倒下。即便他沒有倒下,他所要面對的將是茫茫雪山和歲月的侵蝕,他的英雄夢又能持續多久?營長徐通當初和他一樣,滿清熱血來到高原,一晃二十一年過去,他唯一的想法是早點下山照顧老婆和十三歲的白癡兒子。看完小說,我們為軍人的付出而感慨,為他們的堅守而感動。但同時,和作者一樣,我們還有一個疑問,我們能為他們的英雄夢做些什么;就比如說部隊如果在楊烈上高原前能對他進行一次體檢,或許這條年輕的生命就能保留下來。小說以多重視角針對同一事件進行敘述,展現了當代軍人多元的精神景觀。(新華副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