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國皇帝,是一個新的王朝,一個新的政權,抑或一個新的國家的締造者。他們中的許多人,用自己的智慧和武功,激蕩歷史風云,演繹傳奇人生。伴隨著無數的榮耀和光環,翻開歷史新的篇章,留下了無數可歌可泣的故事。然而,歷史不是一成不變的。開國皇帝,也不全都是叱咤風云、扭轉乾坤的風云人物。比如,五胡十六國時期、北涼的建康公段業,雖為一國的開創始君,卻是一個趕鴨子上架的傀儡,為人所用,終被廢殺。在路衛兵看來,段業的唯一作用,似乎只是做了那些陰謀家們的遮羞布。
嚴格的說,以傀儡身份當上開國皇帝的,除去偽政權,歷史上一共出現過三位。另外兩位是并世而立的,就是北魏分裂成東西兩部分后,丞相高歡擁立的西魏文帝元寶炬,和大將宇文泰擁立的東魏孝靜帝元善見。然而,東魏和西魏,只不過是北魏的一分為二,仍就打著魏國的旗號,東、西之說,也是人們為了加以區分的習慣叫法。元寶炬和元善見也都是北魏的皇族后裔,是拓跋氏的血脈傳承。從這點上講,東、西魏仍是北魏王朝序列的一種延續,所以,元寶炬和元善見并不能算作開國皇帝。而北涼的建立,卻是從無到有打下來的江山,是一個獨立的割據政權。建康公段業,也就成了歷史上唯一一位以傀儡身份建國的開國皇帝。
段業,生年不詳,死于公元401年,京兆(今陜西西安)人,最初“為杜進記室”(《晉書》)。記室是東漢時設置的一種官職,也就是記室令史,掌管章表、記錄文檄什么的,總之就是搞文案工作,大概相當于現在的秘書或秘書長。杜進是后涼國的部將,后涼帝呂光降焉耆、破龜茲,蕩滌西域、雄鎮邊陲,杜進屢立大功,段業也得以升遷,被委任為建康(今甘肅高臺縣南)太守。
如果沒有后來發生的那兩次兵變,“儒素長者”、有“尺牘之才”(《晉書》)的段業,做夢也不敢想有一天自己能當皇帝,他也許會在建康太守的位置上,平平淡淡的終其一生,做一輩子的太平官。正是這兩次兵變,把他推上了權力的至高點,就此打破了他生活的平靜,也改變了他的命運。段業為此付出了沉痛的代價,最后丟了卿卿性命,令人慨嘆。
兩次兵變,均出自一人之手,就是盧水胡人沮渠蒙遜。盧水胡是匈奴的一個分支,東漢時遷徙到臨松盧水(今青海西寧)一地。沮渠一族世代為部落酋長,呂光統一涼州后,開始為后涼效力,沮渠蒙遜本人任宿衛官職。第一次起因源于蒙遜的伯父、也就是后涼的尚書沮渠羅仇的死。羅仇跟隨呂光征西秦失利后被殺,“宗姻諸部會葬者萬余人”(《晉書》),很慘。蒙遜于是與堂兄沮渠男成起兵反叛,擁立建康太守段業為涼州牧(不久改稱涼王),改元神璽,割據張掖一帶,是為北涼。
沮渠兄弟為什么讓段業當老大?在路衛兵看來,這是當時政治形勢的需要。沮渠兄弟和段業三人,應該說各有各的想法。對于蒙遜,就是想成為割據一方的霸主,擁立段業是不得已而為之。在羅仇的葬禮上,蒙遜煽動部眾起事,除數落呂光濫殺無辜外,還說,“吾之上世,虎視河西”,一語道出了心聲。那意思,祖上當年風光無限,是這里的土皇上、霸主,結果呂光來了,反成成奴才了。所以蒙遜起兵的真正動機,是志在“復上世之業”(《通鑒》),實現稱霸的野心。為叔父報仇,不過是個很好的借口而已。
擁立段業,最初也不是蒙遜的主意。蒙遜起兵,雖一度攻陷臨松郡(今甘肅民樂縣南古城),卻“大為百姓之患”(《晉書》),沒有群眾支持,很孤立。就軍事力量來講,也根本無法和政府軍對抗,最后蒙遜遭受重創,“將六七人,逃山中,家戶悉亡散”(《宋書》),整得很狼狽,基本算是走投無路了。后來男成說服段業,占得建康,蒙遜才得以從山中下來,總算有了個歸宿。所以奉段業為王,不過是蒙遜的權宜之計,并非出于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