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著名的上甘嶺戰役中,黃繼光伸開臂膀向敵人的機槍撲去,用胸膛堵住噴吐火舌的槍口。他,就是這悲壯一幕的見證人。
每逢集日,在山陽縣中村鎮街道熙熙攘攘的人流中,你會看到一個精神矍鑠的老人,穿一件黃色舊軍上衣,胸前掛著兩行徽章,手中磨得退了漆皮的黑色皮包里裝著剛從商店里購買的生活用品。黃軍裝、晃動的徽章,是老人的標志性裝束——他就是從上甘嶺戰場上走下來的老英雄鄧德才。熟悉的人看見他,熱情地打招呼,恭敬地遞上一根香煙,替他點著,然后滿懷敬佩地一一撫摸老人佩戴的獎章,聽他講述這些徽章的來歷。這個時候,老人的眼光就會放亮,仿佛又回到了戰火紛飛的朝鮮戰場……
一
抗戰后期,國民黨胡宗南的軍隊為了擴充實力,大肆征兵拉丁,鄧德才的父親鄧進華被寫入兵丁名單。那時,鄧德才兄妹4人,他只有15歲。老實巴交的父親跪著求保長放過他:“娃他媽一直有病,小女子才出生不久,我走了,娘們兒咋活啊?”保長想了想,幫他出了個主意——干脆讓長子鄧德才替換他這個名額。就這樣,他替父充丁,糊里糊涂加入了胡宗南的部隊。那時,胡宗南的部隊主要是監視延安。解放戰爭時期,胡宗南制定了向延安重點進攻的方案,但是,在延安這塊神圣的土地上,卻吃了不少敗仗。
1948年,胡宗南部在陜北已成疲弱之師。鄧德才所在部隊在陜北瓦子街被解放軍包圍,許多士兵看到大事不妙,干脆陣前起義,“解放士兵”鄧德才被編入31師92團7連,任機槍手。1950年6月,成渝鐵路開工,他所在的部隊加入了筑路大軍,來到成渝鐵路建設工地,起土運石,夯實路基,熱火朝天地建設新中國。
1950年6月25日,朝鮮內戰爆發。美國為了維護其在亞洲的地位,立即出兵干涉。李承晚在美帝國主義的支持下,越過三八線,戰火燒到了鴨綠江邊。10月初,中國根據朝鮮政府的請求,作出“抗美援朝、保家衛國”的決策,迅速組成中國人民志愿軍入朝參戰。鄧德才和戰友們剛剛整平了很長的一段路基,還沒有來得及鋪設鋼軌,部隊就接到命令,奔赴抗美援朝戰場。當他們跨過鴨綠江來到朝鮮前線,看到到處是累累彈坑、一片焦土,空氣中散發著濃烈的火藥味,朝鮮人民在戰火中掙扎,鄧德才的心中充滿了對侵略者的仇恨和怒火。他緊握著手中的鋼槍,暗自發誓要為朝鮮人民報仇,捍衛祖國的安全。
剛進入朝鮮的時候,戰士們的生活很艱苦。入冬以后,北朝鮮的天氣十分苦寒,戰士們的干糧也不足,吃的是高粱面,有時只能蹲在坑道里用涼水拌炒面充饑。那時,他最喜歡參加的戰斗就是“摸敵營”。一個冬天的夜晚,剛下過一場雪,冷風呼呼地吹,他和戰友們一起悄悄地向附近的一個敵軍營地摸去。敵人沒有想到志愿軍會突襲,他們很輕易地干掉哨兵,沖進營地一陣掃射,十幾個美國鬼子就見了閻王。打掃戰場時,他們意外發現,這次突襲的是敵人的炊事班。籠屜里,雪白的饅頭熱騰騰地還冒著氣呢。他們繳獲了這些戰利品,比得到敵人的槍支彈藥還高興。大家敞開肚皮,美美地飽吃了一頓,剩下的帶回陣地,分給了戰友。
在戰場上,鄧德才有一股子蠻勁和狠勁,每次戰斗,都抱著機槍拼命往前沖,戰友們看見他不要命的打法,把他叫做二愣子。由于他作戰勇敢,進入朝鮮戰場不久,就光榮地加入了中國共產黨。
1952年10月,著名的上甘嶺戰役打響,“聯合國軍”先后投入6萬人的兵力,傾泄了190萬發炮彈和5000枚航彈,最多的一天達30萬發。志愿軍也陸續投入兵力4萬余人,發射炮彈40萬發。陣地上草木蕩然無存,巖石構成的山頭被打成半米多深的粉末堆。為了爭奪597.9高地,雙方展開了慘烈的戰斗。在反擊中,我軍遇到敵人一個隱蔽火力點的瘋狂射擊,沖上去的戰友們像稻棵子一樣一個個倒下。要奪取陣地,必須拿下這個火力點。在這關鍵時刻,135團二營六連的通信員黃繼光挺身而出,帶著兩個爆破員沖向敵人的火力點。兩個戰友相繼被擊中,倒在地上,鄧德才看見黃繼光中彈后仍頑強地爬近碉堡,咬開一枚手雷投進碉堡,炸塌了一角。趴在壕溝里的志愿軍戰士準備沖鋒的時候,敵人的機槍又從另一個射擊口噴出火舌,這時,黃繼光舍身撲向敵人的槍眼。鄧德才和戰友們從壕溝里躍起,抱著機槍沖向敵人的陣地。他沖到碉堡前時,看到黃繼光后背的血窟窿里還在冒血,胸前則被子彈打成了“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