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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知青憶往事:母親和哥哥都是被紅衛(wèi)兵打死的

母親和哥哥都是被紅衛(wèi)兵打死的

2013-11-06 17:09:43

  因為研究知青史,劉小萌在原先的科研隊伍里一度受到排擠,成稿的論文和書稿也遲遲不能付梓,同時,他還不能荒廢本身的專業(yè)。

  “我當時是副研究員,專業(yè)上有壓力,評職稱那會就特別忙,天天熬夜,4個月寫了40萬字,那時候還沒電腦,全靠手寫,手老麻,后來憑借著論文《愛新覺羅家族全史》評上研究員,慶幸沒耽誤。現(xiàn)在我隔幾年就拿出一段時間來做知青研究。我老在反思,我們知識分子自己有沒有好好地利用環(huán)境來做點事。起碼,在知青史上,大的問題、大的事件目前還沒有沒寫出來。書稿老是不能及時發(fā)其實也是好事,放在那里就會老去修正它,希望它能盡量減少局限性。中國當代史研究是比較滯后的,但是知青史這一塊,現(xiàn)在我們跟國際上還是接得上軌的。”

  因為不接近學術主流、長期獨來獨往,同事管劉小萌叫“獨行俠”,他自己苦笑,說大概是當知青時放羊的潛在影響,強化了自己的自由散漫、學術上邊緣化,和思維觀點上的自由主義。

  他沒有知青情結。他憐惜所有與自己有著相似命運的人,比如他的妹妹劉小茁。這個姑娘15歲時在“工宣隊”的強制下到延安安塞插隊,新挖的窯洞還沒搬進去就塌了,萬幸撿回一條命。后來為了照顧哥哥,善良的妹妹放棄了回城,永遠地扎根在河北保定,47歲提前“內退”。

  劉小萌給許多知青做的口述錄音,都是妹妹幫助整理。劉小茁把這些說話南腔北調,聲調忽高忽低的錄音,耐心地整理成文字,不為別的,就因為她也是“知青”。

  “你為什么不說?”

  《中國知青史——大潮》以后,劉小萌又完成了《中國知青口述史》一書,全書收錄了13位知青的各自不同經歷,劉希望用活生生的個體來補史、證史,讓歷史鮮活起來,彌補第一本書憑文獻史料研究的缺憾。

  他在這個過程中結交到了不少掏心掏肺的知青朋友:許多人熱情無私地支持他,為他提供當年的史料和珍貴的照片;到哪里考察都有知青像招待貴賓兼多年老友一般招待他;他去湖南調研,知青出身的“湖南鋼鐵大王”給他一張卡,在賠錢賺吆喝的“知青酒家”里管吃管住……

  1700多位知青里,選出十來個有代表意義的個體,以多元的觀點和寫作手法來呈現(xiàn)歷史,劉小萌說,非和知青廣泛地、長期地交朋友不可。

  一位知青在做口述的時候,說母親是病死的,交往多年,一次與劉酒酣耳熱之時才吐了真言:母親是紅衛(wèi)兵抄家的時候被打死的。當時兄長拿著搟面杖挺身而出:你們誰敢動我媽,我跟你們拼了!結果,也被當場打死。嫂子帶著孩子改了嫁,侄兒至今不知道自己身世。

  劉小萌瞪大眼睛:你為什么不說?你哥哥是英雄啊!

  雖然有著種種限制,劉小萌在《中國知青口述史》中還是盡力呈現(xiàn)了一幅比較全面和多元的知青眾生相。這其中,有曾經風光一時的知青典型、有返城風中脫穎而出的民間領袖,也有默默無聞的普通知青。

  ——張韌,知青中的“大姐”,1962年考取上海戲劇學院導演系,但她放棄了,執(zhí)意下鄉(xiāng),是當時著名的知青典型;

  ——柴春澤,一個極左路線猖獗年代的知青典型,曾被劉小萌形容為“有寫信癖”,但通過接觸了解,劉發(fā)現(xiàn),這其實是一個樸實而又循規(guī)蹈矩、拘謹認真的老好人;

  ——劉繼業(yè)、吳獻忠,遼寧知青典型,“文革”后同遭牢獄之災。出獄后劉繼業(yè)成了大型國有企業(yè)的中層領導,吳獻忠雖然沒了黨籍,但依然堅信共產主義,以“黨外布爾什維克”自居,等待著有一天能夠重新入黨;

  ——安海燕,13歲遭遇“文革”,靠撿破爛養(yǎng)活全家,17歲下鄉(xiāng)當赤腳醫(yī)生,因成績突出成為典型,但就是這個給病人大膽扎針治療的赤腳醫(yī)生,居然直到新婚之夜還沒有任何性的常識,以為自己是個半男半女的“中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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